一个朋友曾说:“这世上有一件事,不用花钱,但非常享受,就是在冬天的午后晒太阳。”我最近觉得啊,傍晚在健身房跑五公里后,回家躺在沙发上,闭着眼听《秋去秋来》是最享受的事。
我喜欢秋天,古代的诗人多写秋天,大概是秋天比较容易引发思乡之情吧。我曾改编过宋人的一首诗,改后是“人言落日是天涯,望断天涯不见家。孤鸿声外秋风起,江水无情照晚霞。”那是几年前秋季的一个下午,我与朋友同登故乡白河的绣屏山,站在山顶,东望眼前汉江波光粼粼,西眺远方村落炊烟袅袅。整个县城尽收眼底,对此茫茫百感交集。想汉江之水日夜奔流不息滚滚向前,可夕阳无限终会回归地平线。恰似人的一生,年轻时沧海横流何足虑,岁月的尽头却少有时光可回首呀。
小时候我从未想过长大后离开故乡在异地发展,我喜爱故乡的山山水水,喜欢故乡的美酒美食,更喜爱故乡那浓厚的乡土人情味儿。有人说,如果陕西有十分秋色,那么三分便在秦岭以北,另外七分便在陕南三地。在我的脑海里依稀记得它们的口号也不同:商洛——秦岭最美是商洛,汉中——两汉三国真美汉中,安康——秦巴明珠生态安康。无疑,故乡安康的口号低调奢华有内涵,九县一区各具特色。倘若有人路过陕南,一定听过一句民谣:紫阳的腰,汉阴的脚,安康女子爱做作,要看水色下白河。
白河,很多人没有听过。白河在哪里?那里秦头楚尾,鸡鸣三省。那里山也不高,路很蜿蜒,村庄很小,那里有一条河叫白石河,白河也因此而得名。这条河流几千年来,不知道养育了多少人。
据史料说,白河在清末民国却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大县,清政府专门设有白河县厘金局,我曾在北京诚轩拍到了一只铭刻“白河厘局”四字的银锭。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,白河一直是陕南的交通命脉;汉中、安康的山货、特产80%以上通过白河运往华中,民用工业品的70%以上依赖汉江上运,然后再分散各地,这“一出一进”皆通过白河县城汉江码头。
几十年后,秦岭隧道的开通,让我们前往大城市的路途越来越方便了,从此再也见不到从汉江白石滩前缓缓驶来的船只,白河八景之首的“白石风帆”也消散在了历史的烟云中。虽然现在的白河也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之一,但白河的“三苦精神”将会指导乡亲们奋进向前。
1874年3月14日,俄国博士皮亚赛特斯基和探险队长索斯洛夫斯基、摄影师沙亚尔斯基一起踏上了中国腹地白河县。他们这样描述白河:“我们在汉江的右岸白河县这个小城前停了船,这是我们在中国所看到过最漂亮的一个城市。它座落在一个山脚下,就像一个露天剧场一样散布在山坡上,最上一端一直延伸到山顶,城的下端连接汉江河谷。县城的周围有一座古老的城墙围绕,那城墙顺着山坡的地势,从两边呈三角形向上延伸,直到山顶与一座三层宝塔和一座非常漂亮的寺庙连接……”。这是我在《陕西地方志》上看到的一段话,令我遥想万千。
是啊,连一个外国人都觉得白河小城如此美丽,我们生在故乡的人更不用多说了。白河在中国的版图中,小的不能再小,但漂泊在外的人,总要靠回忆故乡来慰藉自己。中国人总是怀着某种乡土情结,依山而居、毗湖邻水、推窗望月、卧听虫鸣……,我虽然也向往这种生活,但我最爱的确是故乡的景致和故乡的味道。我记得故乡的山、记得故乡的水、记得故乡中学后面的桥儿沟、记得故乡构扒镇的那颗许愿树、更记得故乡的美食。故乡的挂面成了我日常生活的必需品,故乡的皮蛋成了我端午节的最爱,故乡的腊肉成了我回忆小时候年味的最佳食粮。在故乡白河成长的十八年时光,虽然短暂,却也终生难忘。
昨天与朋友聊到快过年了何时回家。说到家,在西安的家我一直叫它房子,故乡的家在我心中我才叫家。我不爱开车,但一直钟爱夜间坐车,视线越过前方的高速隔离带,远处的路灯像极了排列有序的星星,然后,一觉醒来已是故土的乡音了。
其实,人生就是不断的在那些未知的风景里穿过,有些人会深深的吸引你,感动你,让你感慨让你流泪,让你微笑着记下过往。有些风景会遥远在你的身后,或许你会忍不住再回头张望几眼,却无法将它们带上远行的路途。
昨天晚上,我是看着罗胖跨年演讲度过2019年最后一秒和2020年第一秒的。人最怕的不是长大,而是随着时间的变化,自己的担子越来越重。与其对往事莫等闲空悲切,不如去做时间的朋友。无情岁月增中减,有味诗书苦后甜。不管你走还是停,时间不会等你,但故乡和亲人永远在那里等你!
——诗煊于秋水山房 2020年1月1日(全文1706字)